2025年9月30日,荷兰政府突然动用冷战时期的法律,直接接管了中资控股的安世半导体(Nexperia)。这家公司原是荷兰本土企业,后来被中国的闻泰科技收购,主要生产用于汽车电源管理和窗控等领域的基础型分立器件与逻辑芯片。
荷兰方面给出的理由是国家安全,担心关键技术外流。但实际上,美国的影响力也在背后推波助澜。早在2024年,美国就将闻泰列入了出口限制名单。这一动作很快引起中国商务部的反制。10月4日,中国商务部宣布对Nexperia中国工厂及其分包商实施出口管制,禁止向海外发运特定部件。要知道,东莞的封装工厂负责Nexperia七成的全球出货,这一禁令瞬间让欧洲众多客户措手不及,许多在途和未完成订单被迫中断。
欧洲汽车制造商反应极快。10月16日,欧洲汽车制造商协会(ACEA)代表大众、宝马、特斯拉等主要厂商,以及另外16家车企,联合发出紧急声明,承认已收到Nexperia断供通知,芯片短缺将直接导致生产线大面积停工。协会警告称,如果事态扩大,欧洲汽车业恐怕面临减产甚至企业倒闭的风险。现在每辆汽车所用半导体部件中,60%以上都是这种基础型芯片。Nexperia年产逾1000亿颗芯片,全球市场占有率高达50%,在业内名列前三。麦肯锡一份报告指出,这类芯片一旦短缺,相当于掐断了现代汽车的“神经系统”。
具体影响也在迅速显现大众宣布,汉堡工厂的产能利用率已降至70%;宝马总部评估新车上市计划将推迟;特斯拉柏林工厂对Nexperia芯片依赖度高达40%,库存只够几天用;法国雷诺则面临涉及安全模块芯片的供货危机,甚至有车辆可能因此召回。意大利菲亚特克莱斯勒被迫实行部分轮班制,工会对此表示不满。而西班牙、波兰、瑞典等地的供应商同样吃紧,订单取消率上涨了两成,部分零部件被迫从亚洲调货,预计物流周期拉长几个月。
这场风波让英国业内人士也回忆起2021年亚洲芯片荒的严重后果。只是这次问题更棘手,因为Nexperia产品高度定制,转向其他供应商并非一蹴而就。欧盟委员会于10月15日介入,呼吁协调解决,但迟迟没有更实质性的措施。与此欧洲汽车股普遍下跌约5%,裁员担忧蔓延至数十万个就业岗位。不要忘了,汽车产业占据欧洲GDP 7%,这个关口不容小觑。
与此中国的反制举措还不止于此。10月9日,中国商务部进一步发布新规,强化中重稀土出口管控。今后,任何产品中只要中国稀土价值占比超过0.1%,相关出口就需申报审批。这一门槛极低,指向性极强,直接针对全球半导体产业链顶端的制造环节,尤其涉及光刻机等核心设备。以荷兰ASML为例,它生产的极紫外(EUV)及深紫外(DUV)光刻机,高性能永磁体核心部件必须依赖中国的钕、镝、铽等重稀土。中国稀土产量占据全球90%,ASML几乎无路可绕。据海关数据,2024年上半年对荷兰的稀土出口额反而上涨15%,可见中荷产业链关系盘根错节。
面对压力,ASML首席财务官罗杰·达森10月15日表示,公司虽然有短期库存缓冲,但预计2026年中国市场份额大幅下滑。新规将于12月1日生效,预计会影响到设备交付的进度。据彭博社报道,ASML某些出货可能因此延迟数周,必须先获得中国批准方可出口含稀土部件。考虑到ASML生产的每台光刻机价值过亿欧元、集成上万个零部件、超过5000家供应商,其中不少都离不开中国稀土原料和精密部件,这一调整带来的影响不可小视。
全球主要半导体厂商如台积电、三星等也高度关注供应链的不确定性。媒体分析指出,此次中国新规甚至可能影响先进2nm制程设备的如期供应。ASML本来已被美荷两国的出口管制框住,去年的政策就禁止了部分核心DUV机型对华销售。如今再叠加稀土管制,无异于双重压力。ASML高管坦言,长期只能加快寻找替代原料,但短期内仍需依靠现有库存维持生产。
荷兰原本立场强硬,宣布接管Nexperia是为了保障欧洲供应链和技术安全。但没想到,反制措施带来的连锁效应远超预期。经济事务大臣文森特·卡雷曼思10月19日在接受采访时坦言,将在短期内与中国官员会晤,核心议题正是要求解除Nexperia出口禁令,维持本地的就业和生产连续性。荷兰议会反对党同时质疑政府决策过于仓促,忽略了全球产业分工的复杂实际。
Nexperia位于奈梅亨的总部拥有三千多名员工,总部所在地海牙甚至爆发了工人抗议。欧盟推动多方谈判,意在避免单边封锁引发更大规模的供应链危机。中国则坚守审批原则,数据层面显示双边经贸强耦合已难分难解。欧洲车企再次警告,事态失控迹象明显,生产线减产已经发生,全面断供几乎不可避免。此时,全球半导体产业的权力制衡,已经不只是“卡脖子”高技术,而是转向原材料和产能的相互制约。
这场风波也再度提醒所有人中国不仅是全球最大的半导体市场,更控制着关键原材料和基础芯片供应链。荷兰忽视了这个事实,付出了代价——欧系车厂被迫停产,光刻机交付悬而未决。企业呼吁快速解决困局,不再是简单公关话术,因他们的库存告急,无法撑太久。ASML担心2026年业绩显著下降,车企惧怕重蹈2021年芯片荒覆辙。根据CSIA发布的行业蓝皮书,分立器件市场高度集中,Nexperia位列前三,是不可或缺的行业支柱。
麦肯锡的最新分析指出,电动化转型对基础芯片的需求只会不断上升,如果供应链中断,影响会被急剧放大。欧盟现在亟需思考,究竟该如何增强自身供应链的韧性,追求技术自主还是加强国际合作?中国近期稀土出口新规直指再出口环节,外企想动货,得先获批。ASML等高科技企业频频游说荷美两国,努力寻求替代来源,但短期之内难有解法。荷兰政府态度已开始发生转变,更倾向于对话与合作以减少损失。
这系列事件充分展现出全球科技竞合的复杂局面。供应链的高度关联,让任何“脱钩”举措都变得代价极高。当资源、技术与市场优势彼此牵制,合作与协调已成为大势所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