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男问我：“你是处吗？”
我挑了挑眉，回问他：“你是吗？”
他一本正经地说：“应该算是吧。”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奇地追问：“前面是后面不是？”
后面卡座里忽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嗤笑声。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眉毛轻轻一挑。
恰巧，这人我认识。
是我上周刚发生关系的大律师。
相亲男又问：“你是处吗？”
我还是回：“你是吗？”
他很认真地说：“应该算是吧。”
我揣摩了一下，忍不住好奇问：“前面是后面是不是？”
对方愣了两秒，回过神来后火冒三丈：“这位小姐！请你别开这种玩笑！”
我斜了他一眼，淡定地说：“开玩笑的是你吧？处男？”
两分钟不到，就把人气得走了。
这时候，妈妈的电话来了。
“叶施宁！你想气死我吗！”
我把手机扬高点，免得耳朵年纪轻轻就听不清楚了。
“妈，以后别再给我介绍这种妖魔鬼怪了。”
“你张姨说了，这次条件特别好。”
“张姨眼睛是不是该治了？”
“其实我也觉得还不错……”
“您的眼睛也该治治了。”
我话一说完就挂了电话。
身后又传来那低沉的嗤笑声。
我回过头，和他四目相对。
男人三十出头，西装革履，气质斯文又英俊。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整个身上散发着商业精英的味道。
真巧，这人我认识。
就是上周刚睡过的顾大律师。
那晚我有点醉了，意识还是清醒的。
有个黄毛想拉我走。
我推开那人，跑到隔壁的卡座。
那里坐着一个很帅的男人。
我一直注意他的胸肌。
“喂，你……”
话没说完，身子一歪。
男人轻轻托住我的腰。
“小姐，你还好吗？”
声音特别好听。
我迷迷糊糊睁眼，看到他五官优越。
忍不住抓住他的衣领，轻拍他的脸。
“真不错啊。今晚要不要跟我走？”
“对了，身份证和体检报告给我看看……”
醒来时天刚亮，鱼肚白的天边映入眼帘。
我坐在床上，茫然地环顾四周。
灰白色调的卧室，布置简单又高级。
床头柜上放着一本《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
玻璃衣柜里挂满了高级定制西装。
抽屉里满满都是腕表和袖扣。
房间很高档，可惜不是我的。
我掀开被子一看，差点没吓一跳。
房门很快被推开。
一个高挑的男人走了进来。
“醒了？”
他看着年轻，五官深邃又英俊。
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身材挺拔修长。
我怔怔盯着他，嗓子哑着问：“你是谁？”
他轻轻挑眉，目光带着笑意：“顾清丞。”
顾清丞，这个名字勾起了我零碎的回忆。
记忆逐渐拼凑出一段我不愿承认的事实。
“你叫什么来着？”
“顾清丞。”
“做什么工作的？”
“律师。”
“顾大律师，你真帅。”
“谢谢。”
“我可以睡你吗？”
“……”
“不说话就是同意了。”“你家还是我家？” 我突然想起来了，是我先脱的衣服，他的也是我…… 撕下来的。昨晚我没喝多少，怎么就这么冲动了？叶施宁啊叶施宁，你真是太优秀了！
我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顾律师，这件事能不能当没发生过？”
顾清丞推了推眼镜，嘴角挂着若隐若现的笑：“我要是说不行，会怎么样？”
我舔舔干燥的嘴唇，问：“你的意思是不想断？”“如果你不反感的话。”
“…… 那好吧。” 正常人看这张脸，谁会反感？况且他还特别有服务意识。
我们加了微信，我给他备注名叫 “P 友”。他无意中看见，表情有点复杂：“叶小姐，你真让我吃惊。” 我坦诚道：“我最近不打算谈感情。” 确切说，以后也不想和谁谈感情。所以找个服务意识好的 “朋友”，就够了。
“既然这样，为了彼此安全，我建议实行一对一制度。” 他笑着看我，眼神皮里带笑：“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点头：“当然，我只有你一个。”“很好。”
“叶小姐，好巧。”
顾清丞坐到我对面，把 “处男” 的咖啡推到一边。我招呼服务员，给他点了杯加浓冰美式，听说律师都靠这个提神。“家里催着你相亲了？”
他嘴角微勾，“你才 26，家里急什么？” 我懒洋洋地托着腮说：“我妈常说她 26 岁的时候，我都能走路了。”
“时代变了，思想也得跟着变。对现在的女性来说，早婚不一定是好事。”“说得对，这话该跟我妈说。”“什么时候说？”“……”
我咬着吸管，抬眼看他：“顾律师，你好像有点不开心？” 他推了推眼镜，“我有吗？”“别多想，我只是来应付差事。”
我心平气和地解释，我是个守规则的人。在这段特别关系结束之前，双方不能接触别的异性。谁要退出，另一方不纠缠。这是我们早就说好的，公平得很。
顾清丞笑了笑：“我真没生气。”
“律师可不能说谎。”“那说明你还不够了解律师。”“那说明你不是好律师。”“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话聊到这里，服务员端上咖啡。他喝了一口，淡淡问：“这周忙吗？” 我摇头。他又说：“那为什么我约你吃饭，你不出来？”“那天来大姨妈了。”
“……” 我接着说：“不过今天来完了，要不要约？”
顾清丞眉头微皱，脸色说不清是好是坏，也许还有点无奈。“约不了，今天我有事。”
“哦。”“不过明天可以。”
他的手伸过来，勾住我的小拇指，轻轻摩挲。镜片后那双深邃的褐色眼睛，温柔而迷人。我耳朵发烫，却故作镇定地点头。“好啊，我明天也有空。”
我们就约好了五点在餐厅碰面。反正也得化妆，索性我直接开了个直播。这阵子接了不少广告，再不带货都快被催疯了。
“宝宝们，今天给大家测评一款气垫。”
“哇哦，一般保湿气垫很难做到这种遮瑕效果呢。”
“想看持妆怎么样，晚上我再录视频给你们看。”
“接下来是这款特别适合夏天的唇釉……”
忙得不可开交，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我一结束直播，赶紧换好衣服就出门了。车一停在餐厅门口，刚好五点。我刚下车，就看到顾清丞从隔壁律所出来。
他穿着一件质感超好的黑衬衫，领口敞开了两颗扣子，袖子挽到手肘，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分明又好看。看上去没有平时那么一丝不苟，反倒多了几分随性。他看见我，嘴角轻轻扬起，快步过来。
我摸了摸耳垂，有点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等很久了？”
他的声音比平时带了几分沙哑。
“没，刚到也不久。”
我歪头仔细打量他：“你生病了吗？”
“没，是案子的事。” 他摘了眼镜，揉了揉眉心，“有个当事人特别不给力，沟通起来累死了。”
我看得出来他眉宇间的疲惫，忍不住劝：“吃完饭你早点休息吧？”
他眉尾轻扬，牵起我的手：“不要。”
“……”
我无奈地看着他：“别勉强，我不会笑话你的。”
他笑了笑，没说话，手劲却紧了点。
两个小时后，我们还是在他家。我来不及换拖鞋，他就拦腰把我抱了起来。
“等等，顾清丞！” 我晃了晃腿，怕摔，勾住他脖子。
他把我放在沙发上，低头压过来，粗糙的手指在我脚腕上慢慢摩挲。
“不用脱，鞋子挺漂亮的。”
他垂眸看我，眼底染着欲火：“穿着舒服吗？”
我攥着他的后衣领，心跳得像要炸开：“顾清丞，你……” 头顶灯光昏黄闪烁，酒红色高跟鞋不知何时掉了……
自从发现顾清丞的一些怪癖后，我开始不敢直视那些高跟鞋了。所以下一次见面，我特意穿了双帆布鞋。白色帆布鞋配短 T 和百褶裙，完全摆脱了以往的熟女风，青春又靓丽。
我还以为这次他玩不出什么花样。结果那天晚上，他让穿着裙子的我……
“顾清丞，你知道什么是斯文败类吗？”
我趴在枕头上，声音小得几乎没力气：“去照照镜子。”
他笑着在我肩膀上吻了一下：“我看你挺喜欢的。”
“你滚！”
我踹了他一脚，回头瞪着他：“我明天要开直播，这样怎么开呀？”
我指了指身上的吻痕，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数都数不过来！
“要不测评下遮瑕膏？”
“测个屁…… 你还知道遮瑕膏？”
“办公室的女生天天聊这个。”
他漫不经心地说：“她们很爱看你的妆教视频，有一次上班偷偷在茶水间看，被我逮到了，罚她们一顿。”
我抓着他的头发：“你怎么能罚我的粉丝？”
“啧，你下手怎么这么重啊。”“怕什么，你头发多得很。”
“叶施宁。”
他皱了皱眉：“松开。”
我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放了手。
谁知道他下一秒就把我压到了身下。
汗津津的身体带着几分黏腻，心跳都快蹦出来了。
他的唇落了下来。
我偏头躲开：“顾律师，你年纪也不小了，懂不懂得量力而行？”
他低头盯着我，那双眼睛深得像藏着海浪。
声音沉沉地说：“是么？年纪不小了？”
“……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很快，我就为这句话付出了代价。
意识开始模糊时，他在我耳边轻声说：
“施宁，你喜欢我吗？”
后来我一直记得这句话。
当时只觉得是他动情了说的胡话。
我没自作多情地觉得他会喜欢上我。
况且，我也没打算喜欢他，感情太麻烦了。
我原以为自己很坚定，
不想付出感情，只想图个开心。
可才三个月，我的心态就变了。
尤其是那晚，顾清丞特意准备了烛光晚餐。
我喝了点酒，一脚踩碎了地上的玫瑰。
接着搂着他，我们一起跌倒在沙发上。
但那晚我们什么都没做。
就这么静静地听着雨声睡着了。
凌晨两点，我迷迷糊糊张开眼，想喝水嫌麻烦，
用手肘戳了戳顾清丞。
他醒了，脸上带着睡意，轻轻吻了下我的唇，
声音低沉带着刚醒的沙哑：“真会折腾人。”
明明是在抱怨，却被他说得像是在宠爱我。
我睡意全消，愣住了，摸摸嘴唇。
就是最简单的接触，
一点情欲都没掺杂，
却让我心跳加速……
“宁宁，这次相亲保证好……”“妈，我不去。”
我皱眉，有点烦：“你能不能别老给我安排相亲？”
妈妈叹了气：“我也是为你好，女人早点成家。”
“你自己倒是成家早，23 岁就生了我。然后呢？”
我哂笑：“爸爸出轨了，你也经历了二婚三婚，现在幸福吗？”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
我长吁一口气：“别老操心我了，你自己那边怎么样？”
“挺好的。”
“要不要给你请个阿姨？”
“不用，浪费钱。”
“那个混蛋没去找你吧？”
妈妈轻轻应了一声。
很快她换了话题：“相亲的事……”
“妈，我还有工作，先挂了。”
我找借口急匆匆结束了电话。
看了下时间还早，
就慢悠悠化了个妆，
又给自己卷了头发。
过不了多久，顾清丞的电话来了。
“施宁，我到你家楼下了。”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好听。
我急忙说：“等我一下，我马上下去。”
“不用急，你慢慢收拾。”
他笑着说：“我不走，等着你呢，小傻瓜。”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
看着镜中的自己，脸颊不由得红了。
五个月了，我们相处时间不短。
可他总是能轻易撩动我。
“小傻瓜你才傻呢。”
我嘟囔着挂了电话。
拎上包和礼物出了门。
今天是顾清丞生日，我请律所同事吃饭。
本打算等他那边忙完，再给他庆祝。没想到他这次竟然坚持要我跟他一起过去，态度硬得很。说实话，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邀请我进入他那圈子了。
记得上回他赢了一场大官司，律所还给他办了庆功宴。
他想带我去，我却以 “不合适” 为由拒绝了。这次他生日，我的理由一下子就没了。
路上，我紧张得不停照镜子，下车前还特意涂上了防掉色的口红。顾清丞看着我这幅样子，无奈地笑了笑：“怕啥，我同事又不会吃人。”
我头一偏，不想直视他那笑得温柔的眼神：“谁说我怕了，真搞笑。我明摆着就是去给你撑门面呢。里面还有我的粉丝，我注意点形象有啥问题？”
顾清丞低头轻笑，指尖在我手背上轻轻摩挲：“施宁，你怎么这么可爱？”
我一愣，“可爱？” 说着又不好意思地笑了。
聚餐地点选的是家法式餐厅，我们之前去过一次，环境还挺不错。进了包间，我松开了他的手。他看了我一眼，眼底似乎有话想说。
正当这时，包间门猛地被拉开了。一个女人走出来，看到我，先是愣了愣，马上又激动地喊起来：“啊啊啊，真的是一朵小叶！”
一朵小叶是我网名。
顾清丞皱了皱眉头：“我刚跟她说了，我同事不吃人。”
那个女人兴奋地走过来跟我打招呼：“小叶你好，我是顾律师的助理安安，我超爱看你的视频，你推荐的东西我全都买了。”
“你本人真的比视频里还漂亮多了，皮肤超级细腻。”
“前天我和同事们聊你的时候，顾律师还说今天要带你一起来呢。”
“我们本来还半信半疑，说他吹牛比打官司还厉害呢。”
“结果你真的来了，天呐，你们居然认识！”
“我能不能加你微信啊？”
顾清丞轻声‘啧’了一下：“安安，你给我……”
我笑着掏出手机：“来，扫我。”
顾清丞无言以对。
加完微信，安安拉我进了包间。大家介绍过后，就开始闲聊起来。
“小叶，你跟顾律师怎么认识的啊？”
这是大家最感兴趣的问题。
我尴尬地抿了抿嘴，心想这事儿肯定不能说真话，只能撒个谎。
可还没来得及想好，顾清丞淡淡地丢出一句：“网上认识的，我给她刷过嘉年华。”
话音刚落，气氛突然僵了一下。
我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手偷偷伸到桌下掐了掐他的腿。
他面不改色地把我手扯开，又用力握住。
安安拍了拍手：“那就是顾律师追你的意思啦？”
我一愣，忙摇头：“我们只是朋友。”
“嗐，那就是还没追到。”
几个女生都偷笑起来。
我偷偷瞄了一眼顾清丞，只见他低着眼，手里把玩着玻璃杯。
他的脸上明显没藏住几分心不在焉。
靠我这段时间的观察，肯定是不开心了。
是不是因为我说 “只是朋友”？
其实我们本来就没真正开始。虽然这段时间感情明显升温，但都还没实质性进展嘛。
大家都喝了点小酒，气氛一下子就活跃起来了。
几个男士开始聊起最近接手的案子，顾清丞静静听着，偶尔插几句意见。
他时而皱眉，时而浅笑，说话间有张有弛，那感觉不像是在酒桌上，反倒更像是在办公室开会。我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跟着他，这样的他对我来说有点陌生，但又特别有吸引力。
直到快十点，大家才陆续散场。顾清丞先帮女同事叫了车送走，接着去结账，然后问我今晚准备去哪儿。我看了看周围没人，悄声说：“我家。” 家里还准备了另一份给他的礼物。
临走前，我说要去趟卫生间，顺便让顾清丞在外面等代驾。进了卫生间，我对着镜子轻轻拍了拍脸，心里想，就今天试探试探他的态度。如果他真想交往，我也不必那样绝情。正准备出去，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声音有点熟悉，应该是刚才饭桌上的几位男律师。
“那个网红真漂亮，眼睛特别吸引人。”
“你下次看她直播，素颜更纯欲。”
“你们说她和顾律师到底啥关系啊？”
“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睡觉的关系呗。”
“我觉得顾律师挺喜欢她的，估计两人真的在交往。”
“喜欢归喜欢，这么漂亮谁不喜欢，关键是合不合适。”
“顾律师还有个青梅竹马，年底就回国，是个千金大小姐和网红主播，哪个更重要，他那么聪明的人能分不清？”
……
“怎么这么久？” 顾清丞看我脸色怪怪的，有点担心地问：“身体不舒服吗？”
我摇头：“隐形眼镜掉地上了，找了一会儿。”
“我记得你不是近视啊。”
“美瞳，不带度数的。”
“那为啥还戴？”
“为了让眼睛看起来大点儿，可以吗！” 我皱眉甩开他的手，“你怎么这么烦。”
他微微愣住，眼神有些沉：“我开玩笑的，怎么还真生气了？”
气氛瞬间僵了。代驾弱弱地问：“两位，能出发了吗？”
我咬着嘴唇，拉开副驾驶车门。顾清丞欲言又止，冷着脸坐了后座。一路上没人说话。
下车时，他从后备箱拿出一个纸袋，我认得那标志，是个奢侈品牌子。“提前一个月订的，原本想给你个惊喜。” 他叹气，眼里带着无奈，“现在看你也不会高兴了，是吧？”
那一刻，心情复杂得说不出话，胸口酸涩得厉害。今天是他生日，本该大家都开心，我却给他摆脸色。他一直对我那么好，好到根本找不出错我，鼻尖酸酸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高兴……”
只是，我真的好难受，他很快就不属于我了。或者说，他从来不属于我。
顾清丞惊讶地看着我：“还从没听你跟我道过歉。”
我闷哼一声，从他手里接过袋子。
“是什么？包包？”
“不。”
他意味深长地笑：“你会喜欢的。”
那晚，他把我抱到桌子上，帮我穿上那双高跟鞋。尖头细跟，银白加闪粉渐变，在灯光下特别惹眼。我脸红了，嗔怪他说：“我看是你喜欢吧？”
他笑着轻吻我的耳朵：“嗯，我喜欢。”
“下次能送点实用点的吗？”
“这还不够实用？”
“…… 买个包包难吗！”
“下次买。” 他的脸埋在我脖子窝里，声音慵懒又带着点魅惑：“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那声音直接戳中了我的心脏，整个人都开始发烫。
“诶，对了，我还有礼物要给你。”
我突然想起来，话还没说完，顾清丞就笑着说：“不是早就给过你了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那可是我给他买的生日礼物。他甚至早在去吃饭路上就戴上了。
“就…… 还有另一份。” 我有点结巴，“在卧室床头柜上。”
顾清丞轻轻托起我，抱着我走进卧室，目光扫过柜子上的粉色手铐和小皮鞭时，微微挑了挑眉，“抽屉里还有猫耳朵和兔尾巴。”
我眼睛一闪，努力装作若无其事，“你喜欢哪个？”
他低头看着我，眼神耐人寻味，“都喜欢。都用一遍怎么样？”
九月快到了，天气不再闷热，顾清丞请了年假，说要带我去海边旅行。这提议突然得让我有点措手不及，好在我工作时间自由点。为了这次旅行，我还专门买了两套新的比基尼。
那天，安安还问我有没有好用的防晒，最好是涂脸上不会搓泥的。
我干脆帮她挑了几个没拆封的防晒霜和新上的彩妆，顺便送过去。还想跟顾清丞约午饭，结果他人不在事务所。“顾律师约了人，上午就出去了。”
同事安安正开心地试色唇釉，笑着让我给他打电话问问。
我摇摇头，“算了，他可能忙，我不想打扰他。”
我跟安安聊了几句就离开了事务所。回去的路上，突然瞥见顾清丞坐在街边咖啡厅的落地窗里，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面对面。女人长着亚麻色的羊毛卷，眼睛大而无辜。
我心里想，她可能是客户，也可能是普通朋友。
可当她皱着眉，把喝过的咖啡推给顾清丞的时候，我的心猛地被狠狠揪了一下。顾清丞从来不喝别人碰过的东西，他用我的水杯，啃我的吸管，因为我们会亲吻，会睡在一起。
那这个女人呢？他们是什么关系？脑子里突然蹦出四个字 —— 青梅竹马。
那天下午，顾清丞给我打电话，“安安说你来事务所了？” 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无力地应了声：“嗯。”
“怎么不等我回来？” 他说。
“谁知道你忙什么去了。”
“打个电话都不行？”
“怕打扰你工作。”
“你什么时候找我都不算打扰。” 他声音温柔，“两天没见，我很想你。”
我捏了捏手指，“嗯，我也想你。”
“那晚上一起吃饭？”
“好。”
“我有事想跟你说。”
他这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开始紧张，这么快就要分手了？我们哪怕连分手都没谈过啊。旅行怎么办？订好的海景房怎么办？这些问题一直在我脑子里盘旋，害得我整下午都心神不宁。
好不容易等到见面时间，周律师突然给我打了电话：“叶小姐，你妈妈要撤诉了，关于她现任丈夫的家暴案。她说那都是误会。”
“你要不要再跟她谈谈？”
我回了趟老宅，妈妈却不在，屋子里甚至找不到一丝她最近生活的痕迹。我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快要爆发的情绪，掏出手机给妈妈打电话。
“喂，你在哪儿？”
“在家呀。”
“哪个家？”
“……” 妈妈声音颤抖，“你知道了？”
“你真的跟他回去了？”
我气得胸口都在颤，“你忘了他打你的吗？你一只耳朵都被打聋了！你答应过我不会原谅他的！”
“他说他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了。”“他每次都是这么说的！”
“宁宁，你别管了。”
她哽咽着说：“妈妈心里有数。”
我咬着牙，眼泪眼眶里打转。
“明明马上就能摆脱他了。”
“你却偏偏在这个时候选择放弃，不跟他回去。”
“妈，我真是搞不懂，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妈妈保证：“宁宁，他真的不会再动手了，再给他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忍不住笑了，眼泪滑落下来：“你是不是没男人就活不下去啊！”
头婚出轨，二婚欠债，三婚家暴。
这么多年，她到底都在干嘛？
难道这婚非结不可？
“我告诉你，我不会原谅他，这辈子都不会！
你要是还不搬回来，我就带人直接去他家砸了！”
“好好想想，到底是要那个伤害过你的男人，还是要你的女儿！”
说完，我狠狠挂了电话。
第二天我赶紧赶到餐厅，门口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留着亚麻色羊毛卷的漂亮女人，正一边打电话一边轻轻嘟着嘴，手指不停地拨弄着头发，那模样真是娇俏又讨喜。
“没错，这次回来就是要跟他结婚。”
“人都晾在国内那么久了，总该有个交代了。”
“这还用说，毕竟你是嫡长闺，当然得让你当伴娘啦。”
然后她上了一辆骚粉色的兰博基尼，发动机的轰隆声在空气中扬起，她就这样扬长而去。
我站在原地愣了好久，才进了餐厅。
顾清丞似乎已经等我很久了。
“路上堵车严重吧？”
他帮我倒了杯柠檬水，关切地说：“脸色不太好，又晕车了？”
每次遇堵车我都会晕车，他知道我这毛病。
“还好，没那么难受。”
我垂着眼，轻轻抿了口柠檬水。
“你有驾照吧？买个车自己开算了。”
他握了握我搭在桌上的手，问：“喜欢什么车？”
我轻轻抬眼，嘴角扯了扯：“这次是要送我车了？”
他似乎看出来我心情不好，皱眉问：“怎么了？”
“为什么要送我车？这算什么礼物？”
分手礼物？给情人的打发礼物？
他没动，静静盯着我，缓缓说：“我想送你礼物，真的非得有理由吗？”
我偏过头，声音低沉：“谢谢，我不要。”
空气顿时冷到凝固。
顾清丞轻轻叹了口气：“施宁，你又生气了？”
“没错，我生气了，还烦了，厌倦了。”
我紧攥裙摆，声音有些哽咽：“就到这里吧。”
“顾清丞，我们结束了。”
他愣住，一脸错愕：“你说什么？”
“照约定，你随时能结束这段关系。”
“当然，我也一样。”
我闭上眼，强忍着胸口那股酸楚。
“顾律师，到此为止吧。”
然后我像逃跑似的离开，甚至没等他回话。
心里像有把刀在搅动，多待一秒我都要哭出来。
当年那段关系开得云淡风轻，也就云淡风轻地结束吧……
第二天一早，微信消息栏空空如也。
和顾清丞的对话还停在前一天晚上。
我擦了擦眼睛，懊悔地钻进被窝。
要是当初我没那么抗拒和他发展感情，
我们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要是我早点向他表明心意，
在他青梅竹马回来之前，
我们会有未来吗？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一下子从被窝里钻出来，连看都没看就接了电话。
“顾……” 电话那头是妈妈的声音。
我咬着嘴唇，硬着头皮说：“没事。”
妈妈声音很小心：“宁宁，你叔叔说想请你吃顿饭，他这回是真的……”
“够了！” 我忍不住尖叫着打断她，“够了够了！我绝不会原谅他！”
一股酸楚、一堆委屈、懊悔和痛苦涌满了胸口，那感觉像是有无数情绪在胸腔里疯长，几乎要撑破我所谓理智的那根弦。
“张桂芳，我最后一次告诉你，” 我声音哽咽又坚定，“要是你非得不离婚，那就别认我这个女儿了！”
电话那头，妈妈急切地说：“他病了，是肝癌，活不了多久了……”
我冷笑出声：“那是他活该。”
“他打瘸了前妻，又打聋了你，这个人披着婚姻的外衣逃避故意伤害的罪名，法律制裁不了他，可老天一定会惩罚他。你瞧，这报应不就来了么？”
妈妈叹了口气：“宁宁，我真没办法跟他离婚。”
我忍不住反驳：“不离婚难道还要伺候他养老送终？要他还是要我？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就三天！”
我这个人优点不多，敬业算一条。
当晚，我顶着一双哭红的眼睛继续开直播。
撑着那份强颜欢笑，真是形容我当时心情最贴切不过了。
“谢谢宝宝们的火箭～”
“新来的宝宝也点个关注哦～”
这时，有眼尖的粉丝发现了我不太对劲。
“叶宝的眼睛怎么了？刚哭过吗？”
“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
“你今天带的东西我全买了，快跟我说说！”
我抿了抿嘴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谢谢大家关心！”
“家里的事，现在已经解决了。”
“没事的，我跟宝宝们聊聊天就好。”
忽然，“伤心的胡桃夹子” 进了直播间。
这个是老粉丝了，一年前就关注我。
我记得他之前叫 “正义的胡桃夹子”，怎么突然改名了？
我正准备打招呼，“欢迎胡桃……” 没说完，他就开始疯狂刷嘉年华。
刷得根本停不下来，一口气刷了三十多个，我完全惊呆了：“啊这……！”
“靠靠靠，这谁啊？马上把咱榜一大哥顶下去了。”
“不过呢，叶宝，我想看二号口红的试色。”
我回过神，一边擦口红一边说：“谢谢胡桃夹子的嘉年华！”
“那个，今天你怎么怪怪的？发生什么事啦？”
平时不怎么说话的胡桃夹子突然来了句：“我被甩了。”
我愣了愣，马上共情上线：“没关系啦！”
“真的没、关、系、啦！”
“宝宝你得记住，下一个一定更好！”
然后我抿了抿嘴唇，对着镜子补了口红，笑着说：“刚才要看二号色的宝宝在哪儿？”
话音一落，“伤心的胡桃夹子” 就默默地离开了直播间。
第二天，妈妈居然又打电话来了。
我还以为她心软了，终于打算离开那个男人。
结果，她说那人住院了，要我过去看看。
我差点两眼一黑，气得发抖！
“宁宁，你叔叔没孩子。”
“他死了后，那套房就是你的了。”
妈妈劝我：“听妈妈的，过去看看，跟他说两句好话。”
这下我终于明白了她不肯离婚的真正原因。
全都是因为她贪图那个男人的房子和存款。
我赌气说：“妈，我不会去看他，也不想要他的东西。”“你想要就自己留着，别想着以后捐给我行不？别给我。”
“还有，要是你想陪他走到最后，我不拦你，反正他现在连打你的力气都没了。”
我叹了口气，“我说的就这些了，你有事就挂了吧。”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不小心把手机掉进浴缸，捞出来的时候它已经彻底坏了。
出去买新手机的时候，碰到了帮我妈打离婚官司的周律师。
他问我妈最近怎么样了，家里还有没有被家暴。
我告诉他，那男人肝癌住院了，命不久矣，根本没力气再打人了。
他立刻明白我妈的用意，笑着说：“也算是恶有恶报吧。”
后来他顺路，开车送我到了小区门口。
临别时，他嘱咐我：“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回去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我笑着挥手：“知道啦，谢谢你送我回来，路上慢点开。”
看着那辆黑色奥迪缓缓开走，我慢悠悠地往小区里走。
“叶施宁。”
突然，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顿住脚步，慢慢转身。
顾清丞站在树荫下，手里捧着一束玫瑰。
他看上去没休息好，皮肤有些苍白，带着病态的憔悴。
我心头一紧，脚步挪了挪，朝他走去。
“顾清丞，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
“我们不是已经 ——”
“就是因为他？”
他看了看那辆奥迪开走的方向，语气里带着冰冷：“他是你的新‘朋友’？”
我明白他什么意思，皱着眉说：“跟周律师没关系。”
“周律师？又是个律师？”
“是律师，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
他冷笑一声，走到旁边垃圾桶，把手里的花一把扔了进去。
“叶施宁，你总说不相信感情。”
“你只想要眼前的快乐，根本不想对任何人负责。”
“我理解，愿意包容，也努力让你开心。”
“我想，只要对你足够好，你迟早会认真看待这段感情。”
他看着我，眼神深沉，罕见地带着一丝伤感。
“但我想错了，你根本不会认真。”
“下一个更好，是吧？”
“下一个更好。” 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你想分手，那就分手吧。”
他轻轻耸耸肩：“如你所愿。”
我站在那里，脑袋里一头雾水，一句句剥开他的话。
等我回过神时，他已经转身离开了。
我本能地追了上去。
“顾清…… 啊。”
结果被石阶绊了一跤。
爬起来，顾清丞已经没影了。
回到家，我把电话卡插进新手机。
打开微信，消息一条条蹦出来，都是顾清丞上午发的。
“三天了，叶施宁。”
“我已经让你冷静三天了。”
“再大的气也该消了吧？”
“说说看，我怎么惹你了？”
“不说我怎么改？嗯？”
“还装死？我中午去找你。”
“你给我洗干净等着。”
“叶施宁，下楼。”
“别闹了，我给你买了玫瑰。”
“再不下来玫瑰要晒死了。”
“叶施宁，我也生气了。”
“你就不能喜欢我一下吗？”
我魔怔似地一遍又一遍翻看那些消息，心口像被重物死死掐着，呼吸都快要窒息了，仿佛马上要被淹没一般。
我拨通了顾清丞的电话，电话那头却无人接听。发消息，他也没回。我急得跑到他的律所，可人却不在。
安安看到我，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小叶，你和顾律师怎么了？”
她连忙拉着我问，“这两天顾律师特怪，简直跟个活阎王似的，一脸疯疯癫癫的样子，谁惹了他就直接脑袋见血，吓得我们几个够呛。”
我心里一酸，问：“顾清丞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啊，他今天没来上班。”
“他可能会去哪儿呢？”
“那地方... 太多了。” 安安认真掰着手指头数着。
就在这时，我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喂？” 我有些紧张地接起。
“你是顾清丞女朋友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我一楞，问：“你是谁？”
“我是他爸爸。”
我愣了半响，按照她给的地址，来到了一个商务会所。刚进包间，就见羊毛卷揪着顾清丞的衣领，手上的手指像葱段一样左掐右掐，还坏坏地举起手机给他拍照片。
我心里五味杂陈，走过去问：“你是黎宥吗？”
羊毛卷头也不回地撇了我一眼，上下打量了几秒，赞叹道：“长得这么漂亮，难怪他放不下你。”
我无语地看着她。
“快看，他快死了。” 她说着。
我凑近顾清丞，发现他已经昏迷不醒，脸上通红，眉头紧蹙，一副痛苦模样。眼镜不知丢哪儿去了。
我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怎么喝这么多酒？”
黎宥 “啧” 了一声，“还能为啥？他本来是要跟你求婚的，你却想跟他分手。他一个劲儿地找你和好，你却另结新欢。你看看他那死板的性子，能不崩溃吗！”
我呆住了：“求婚？是跟我？”
“他戒指都挑好了。”
黎宥从顾清丞身上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递给我，“这款式国内买不到，他让我帮忙从国外定的，等了好久。我也是临走前一天才拿到，麻烦死了。”
盒子不大，里面躺着一枚两克拉左右的鸽子蛋戒指。
我颤抖着接过，眼里泪水蓄满，“我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们会结婚……”
“啥？！我和他结婚？我眼瞎了啊！我老公比他帅多了！”
黎宥说完，打开手机给我看她老公的照片。
我一看，天呐，难不成是超模？
“喜欢混血吧？不错的。”
她咬着手指傻乐，转眼再正经，“我和老顾从小一起长大，他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他是真心喜欢你，才会伤成这样。你能不能把那周律师踹了，跟他复合？”
我愣愣地看着她。
“我知道这样不太好，行，这样吧，你给我周律师电话，我给他介绍个姐妹，虽然没你美，但超会撒娇。”
我一时无言。
我在会所楼上租了个房间，黎宥帮我把顾清丞抬进去后便离开了。
我给他解开外套，用湿毛巾擦拭着他的身子。
突然，他睁开眼睛，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你干嘛呢？”
“别乱动手动脚的……”
我声音温和地说：“是我，叶施宁。”
他皱着眉头，上下打量我，忽然笑出声来，“叶施宁早就有新欢了。”
“那个姓周的，离婚律师？”
“笑话，他能有我好吗？嗯？”
我抿了抿嘴唇，低声道：“其实周律师人挺好的……”
“说什么呢？”
顾清丞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他有我好吗？”
我赶紧补充：“没有你好！谁都没你好！”
他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没我好……”
“那叶施宁为什么喜欢他？”
看着他这样，我心都软了。
我坐到床边，轻轻把他搂进怀里，耳边能听到他呼吸渐渐平稳。
我柔声说：“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把顾清丞哄睡后，我也躺在他身旁。
可能是经历太多，头脑有点发晕，八点不到就犯困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窗外一片漆黑。
我打开小夜灯，想看看顾清丞怎么样了。
结果刚转头，就对上他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靠……”
这一下我吓了一跳。
顾清丞坐起身，摸了摸额头，难以置信地问：“我怎么会在这儿？”
我也坐起来解释：“你喝醉了，黎宥把我叫来的。”
他 “啧” 了一声，烦躁地揉着脸。
又看了我一眼，表情复杂，“我…… 强迫你了？”
我低头一看，耳朵不由自主地红了。
刚才睡觉的时候不太老实，睡袍不知什么时候散开了。
肩膀上有好些红印子，但都是蚊子叮的。
我赶紧把衣服拉好：“清丞，其实我们……”
“对不起，施宁。”
他懊恼地捋了捋头发，“我第一次醉成这样，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要是让你不舒服了，我道歉。你怎么想补偿我都愿意。”
我心里一紧，摇摇头，“不用补偿你。”
他欲言又止，眼神有点黯淡，“你是不是很想跟我撇清关系？”
他又误会了。
“顾清丞，你听我说。”
我伸出手，轻轻捧起他的脸，“不用你补偿，是因为你根本不欠我什么。倒是我，一直太胆小，总爱退缩。”
“是我伤害了你的心，对不起。”
顾清丞愣愣地看着我，仿佛我说出这话他都不敢相信。
“清丞，如果你能原谅我，我们能不能和好？”
“……”
顾清丞微微皱眉，沉默了好久才说，“施宁，我承认我玩不起。要是你不是真的，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我没开玩笑。”
我赶紧解释，“我们之间真是有误会。”
他盯着我问：“什么误会？”
我说完，他轻轻吐了个脏字。
然后又补充说他不是骂我。
“那你骂谁？”
“骂没长嘴的人。”
他淡淡道，“放心，反正不是骂你。”
“……”
但没长嘴的人，不正是我吗？
“叶施宁，我真的很生气。”
他目光深沉，给我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你要是开口问我，事情没准儿就不会成现在这样。”
我低着头，紧紧抿着嘴唇。
“我知道我错了，我只是…… 太害怕了。”
我怕他亲口说出想离开我的话。我真怕他真的要结婚了，心里那个怕啊，简直无处安放。我努力戴着一副坚硬的面具，装作云淡风轻，成了第一个选择退出的人。可谁知道，我的逃避不仅刺痛了他，也让自己受了伤。活该，我就是活该。
“对不起。” 我低着头，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我从来没这么后悔过，顾清丞，我知道你怪我，可你能不能原谅我……”
他把我揽进怀里，轻轻帮我擦干泪水。下巴顶着我的头，声音柔柔的，“我不怪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的，别哭了，你知道我最怕看到你哭。”
我猛地抽了抽鼻子，死死抱住他的腰，“我们和好吧，不要做那种有距离的朋友，就像普通情侣那样好好在一起。如果你以后真不出轨，我们说不定还能组个家……”
他忍不住笑了，“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会出轨？”
“不知道嘛，爸爸以前对妈妈很好的，一直到我初中，他们就在别人眼里是最恩爱的夫妻。”
我抬头，声音有点哽咽，“可爸爸还是出轨了。高一那年，他带回了一个小男孩，那是他和别的女人的儿子……”
妈妈漂亮，不管年轻还是现在，漂亮是她的资本。她总能很快找到下一个伴侣，离婚也来得快。追求者多，她也容易就爱上别人。
她第二任丈夫对她挺好，但没多久赌瘾上来，输光家产，还想骗妈妈卖掉老宅还债。那时候我刚上大学，妈妈怕影响我，毅然跟他离了。
大学毕业那会儿，妈妈背着我又结了婚，就是现在这个男人。刚开始对妈妈很好，可一结婚暴露了真性情。妈妈去跳广场舞，结果他动手打她，一下打聋了她一只耳朵。
我气疯了，坚决让妈妈搬回老宅，断绝了跟那男的所有联系。但妈妈太软心肠，那男人总能几句甜言蜜语骗她回去。两人纠缠了四年。直到那男的动手打我，妈妈才狠下心离开他。
“可是……” 我深呼吸，一字一句吐出，“妈妈又搬回去了，说那男人改好了，不会再打她。我那时候快气炸了，情绪很乱，去见你的时候，心里堵着一团火。我害怕问你，怕从你口里听到不愿听的答案，所以干脆先退出了，清丞，我真不争气，我就是个胆小鬼。”
周围安静了很久。顾清丞低声叹气。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害怕谈感情了。”
“因为你从来没过一次真正能信赖的感情。”
“无论是你，还是你妈妈，都被背叛过。”
“甚至最后，你妈妈也‘背叛’了你。”
他捧起我的脸，拇指抹去眼角的泪水。
“但施宁，别害怕了。”
“我来爱你，好不好？”
我扑通一声哭了出来，拼命点头。
“什么？你就是‘悲伤的胡桃夹子’？”
我惊愕，“你一年前就开始看我直播了？”
怪不得他那天会说 “下一个更好” 这种话。
“我说我给你刷过嘉年华，你当真？”
顾清丞懒懒地瞥我一眼，“刷的还不少呢。” 我嘿嘿一笑，下巴轻轻蹭了蹭他的肩膀。
“原来你早就开始关注我了啊。”
“那还能怎么办？” 他的表情意味深长，“你以为我会对谁都乖乖递身份证、交体检报告吗？会随便带陌生女人回家睡觉？”
我尴尬地抿了抿嘴，没敢吭声。
“话说回来，叶施宁，” 他微微眯起眼睛，“我是你带走的第几个了？”
我赶紧举起三根手指保证：“第一个！”
“真的？”
“千真万确。上一个男朋友还是大学认识的，分手后一直单身。你算是我出了社会碰到的第一个。要不是被你的胸肌...... 哎不对，是你的气质吸引，我也不会这么不顾一切地撩你。”
“呵呵 ——” 他笑得面无表情，“那真得感谢我的胸肌了。”
“对...... 不不不，是气质。”
“......”
他狠狠捏了捏我的脸颊。
“叶施宁，以后可不能在外面喝得烂醉了，要是有一天我没盯着你，你被别人带走了怎么办？”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满是担心，大概还后怕那晚如果不是他出现，后果会怎么样。
“我平时也不会一个人在外面喝酒。” 我低头，小声说，“那天不是因为被那男的打了，我妈又哭又闹折腾了一下午，我实在心烦才去酒吧放纵放纵……”
“说起这事。”
顾清丞语气阴沉了几分：“他现在在哪家医院？”
我赶紧说：“他都快死了，你可别打他！”
“我给他送白菊。”
“......”
再次见到黎宥，是在她的婚礼上。
她拉我进化妆间，跟我解释那天的事情。
“虽然小时候我们经常偷吃对方的东西，但他那天没喝我的咖啡。他说现在不是单身了，家里的小姑娘知道了会生气。”
“还有我去餐厅找他的那次，是因为他把戒指落我车上了。为了不耽误他求婚，我闯了两个红灯送过去的。”
听完这些，我心口像被狠狠揪了一下。
我小心翼翼地擦了擦眼泪，暗自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对他。
“小叶，等会儿我把花往你那边抛哦。”
黎宥忽然说：“你一定得接住。”
“啊？” 我愣了愣。
“老顾肯定会挺高兴的。” 她笑得很温柔。
婚礼现场，黎宥穿着洁白的鱼尾婚纱。
她冲我露出灿烂的笑容，然后高高地抛出手捧花。
我提着裙摆冲过去，狼狈地接住了花。
“顾清丞！你看到了吗？”
我跳起来朝他挥手：“是手捧花哦！”
周围的人纷纷鼓掌，还投来调侃的目光。
顾清丞扬起嘴角，笑容温柔又宠溺。
那天玩得特别尽兴，回去后我又喝了点酒。
微醺状态下，我像只八爪鱼似的挂在顾清丞身上。
仰头看着他，歪着头，咧着嘴笑：“嘻嘻。”
他被逗笑了，捏住我的脸说：“又菜又爱喝。”
“顾清丞，你妈妈说她喜欢我。”
“嗯，我爸也喜欢你。”
“你表姐也喜欢我，说我漂亮。”
“她说的可都是真的。”
“顾清丞，我今天真的好开心啊。”
我打了个酒嗝：“黎宥的婚纱真漂亮，闪闪发亮的。”
顾清丞低下头看着我，手轻轻抚摸着我的眼角和额头。“你也会有的，比她的鞋还漂亮，还耀眼。”
“还有鞋子呢，我想穿水晶鞋。”
“好啊，镶钻的也行，只要你喜欢就行。”
“那会不会很贵啊？”
“我缺钱吗？”
他无奈地笑了笑：“我缺的，是你的爱。施宁，以后多多爱我，好不好？”
我眨了眨眼，用力点头。突然踮起脚，在他嘴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嘻嘻，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
“玩一个很新奇的游戏。”
我顺手扯住他的领带：“你用这个绑住我，把我扔到床上，然后说‘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大干一场了。
结束后你帮我洗澡，帮我吹头发，然后再把我绑起来继续，记得换一条新的领带，我喜欢你那条暗红色花纹的……”
顾清丞看着我那表情，有点无语。
我轻拍他的脸：“怎么样，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他拦腰抱起我，轻轻笑着说：“包你满意。”
第二天一早，我揉着脑袋从床上爬起来。
一看满地乱七八糟的领带，脸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烫。
我心里骂了声 “天哪”，酒品也太差了。
“醒了？” 顾清丞双臂环胸，靠在门框上，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做了早饭，起来吃吧。”
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那个，领带…… 还能用吗？”
“你说呢？”
“那你昨天干嘛不阻止我！”
“为什么要阻止？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几条领带换春宵一刻，挺值的。”
我把顾清丞正式带回家，介绍给了妈妈。
本来以为她会对这个几乎完美的女婿满意得不得了。
结果她全程板着脸，语气淡淡的。
“顾律师，有些话我不想背着宁宁说。”
妈妈轻轻叹气：“我觉得你和我女儿不合适。”
顾清丞脸色淡然：“阿姨，不知道您哪里不满意？”
“哪里都没不满意，恰恰是太满意了，所以觉得你们不合适。”
“顾律师，像您这样的条件，应该不愁找女朋友吧？”
“你家条件也不错，不会介意宁宁的工作吗？”
“我觉得你们即使结了婚，也不会长久的。”
“所以我不会把女儿嫁给你。”
顾清丞推了推眼镜，笑得淡淡的。
他正襟危坐，语气不卑不亢：“阿姨，我觉得施宁的眼光比您好。”
这句话直接把我妈说懵了，我也懵了。
“您不信没关系，用时间来证明好了。”
他平静地说：“施宁和我在一起，会是她最正确的选择。”
妈妈欲言又止，眼里带着点委屈：“男人都不可信。”
顾清丞笑了：“那您还给她安排那么多相亲呢？”
“我找的都是成熟稳重的，没什么花花肠子。”
“花花肠子可不光靠外表看。”
“他们都有家底，能管得住宁宁。”
“他们有的，我也有；没有的，我也有。”
“可是他们家里，能让宁宁管钱吗？”
“我的卡早就落在施宁手里了。”
“他们没你聪明，不会欺负宁宁的。”
“那您不如问问施宁，平时到底是谁欺负谁？”
空气顿时安静下来，妈妈的脸色忽青忽白。
顾清丞微微一笑：“阿姨，能对她好的人不一定是傻子，聪明的人反而更懂得体谅和照顾别人，所以，您不妨再想想？”
“我想过了，还是不同意。那你打算怎么办？”
“那我就跟她结婚。”
“……”
走出家门，我捂着肚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我妈真被你气得够呛。”
顾清丞抬头望天，长长叹了口气：“幸好，没我当事人难缠。”
年底前，我们终于落实了迟来的海边之行。
我躺在沙滩椅上，手旁放着杯冰镇的莫吉托。
顾清丞坐在我边上，专心给我涂防晒霜。
“好了，翻个面。”
他拍了拍我的腰，手里挤了点防晒霜。
我慵懒地一翻身，脚丫子踩上他肩膀。
“亲爱的，这边也得涂哦。” 我笑眯眯地指了指胸口，“动作要轻柔点儿。”
他挑了挑眉，把墨镜摘下来挽到头上。
目光落在我指的地方，“那我可得仔细点了。”
“噗哈哈，好痒！”
“别乱动。”
“你过来，头低点儿。”
“干嘛？”
“亲一下。”
旁边那张沙滩椅上的男人听不住了：“我真是服了，情侣们难道不能有个自己的沙滩吗？”
说完就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我抿了抿嘴，低声笑出声。顾清丞声音低沉又带着几分狡黠：“这下，你满意了吧？”
我点了点头，嘴角带笑：“又成功把一个人逼走了。”
他笑着抱怨：“这可真是不讲武德啊。”
我倒也不客气：“我还乐意呢。”
这是我们离开前的最后一晚。
顾清丞特地在海边布置了烛光晚餐。
月光洒在沙滩上，伴着海浪轻轻拍打岸边。
白纱搭了个小帐篷，外面绕着几圈小灯，浅黄色的光忽明忽暗，气氛暧昧得很。
远远看去，就像天上的星星，或者地上的萤火虫。
“他们都在看着我们呢。”
我环顾四周，轻轻抿了一口香槟。
“就是故意让人看的。”
顾清丞嘴角轻轻上扬：“今晚可是有大事要发生。”
我挑了挑眉，双手交叠托着下巴，笑问：“不会是要求婚吧？我都看到你裤兜里鼓鼓的戒指盒了。”
果然，他拿出一个丝绒盒子递给我。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却发现里面不是戒指，而是一只女士手表。
表盘是墨绿色的，边缘镶着细碎的钻石，精致极了。
“买了一对的，这是给你的。”
顾清丞微微一笑，“喜欢吗？”
这么贵重的手表，谁能不喜欢啊？
我戴上手腕，轻轻晃了晃，“真漂亮，我太喜欢了。”
这时，服务员端来一碗奶油汤。
我心里一动，赶紧用勺子在汤里扒拉。
果然有东西沉了下来。
兴奋地捞出来一看，是一把钥匙。
“这是市中心的房子钥匙，四室一厅一厨两卫，还有两个大阳台。”
顾清丞含笑看着我说：“你会有个超大的衣帽间，塞满你爱买的衣服、包包和鞋子，你直播带货那些东西也有地方放了。”
我攥着钥匙的手微微一颤，忍不住问：“这车啥时候买的？怎么我完全不知道？”
顾清丞笑得挺神秘：“惊喜不就是要偷偷准备的吗，怎么能让你知道？”
我愣了愣，狠点头：“…… 说得也有道理。”
说实话，这绝对是我收过最棒的礼物了。
这时候，服务员又端上了一份甜品。我心里一横，直接用叉子叉了下去。果然，甜品里还藏着什么！我赶紧掏出来一看，居然是一把巴掌大的车钥匙，外面用保鲜膜包着。
隐约能看见钥匙上印着奔奔的车标。
“车已经停你家地下车库了。” 顾清丞单手托着脸颊，眼神满是宠溺地说：“是一辆粉色的小跑车。”
我当初随口说喜欢这车，没想到他真记住了。
我拆开保鲜膜，把钥匙握在手心里搓来搓去，心里暖暖的。
“顾清丞，还有别的吗？” 我试探着问。
“嗯？” 他疑惑地看着我。
“戒指，那个鸽子蛋钻戒！” 我的声音有点哽咽，小声道：“我知道你带来了。”
他深情地凝视着我，目光里每一寸都柔软满满。
“当然带来了，只是怕你突然接受不了，先做点铺垫，别被吓着。”
说完，他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没有戒指盒，就那么清亮地直接拿出来。
不过这戒指不是上次黎宥那次给我看的那款，虽然款式差不多，但这颗石头更大、更闪。
“叶施宁，我爱你。” 他轻声在我耳边说，声音软得像羽毛轻轻拂过心口。
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轻轻拽了拽我的裤腿，正准备单膝跪地。
我赶紧拉住他：“不用跪，我不要你跪。”
我站直了，抬头看着他：“你，问吧。” 他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脸，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叶施宁，我爱你，嫁给我，好不好？”
我忍不住鼻子一酸，咬着嘴唇使劲点头。
“好。”
他给我戴上戒指，十指紧紧相扣。
旁边有人开始起哄，吵闹声没完没了。
我赶紧擦了擦眼睛，扑进他的怀里。
“顾清丞，我也爱你。”
“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总以为我不够爱你。”
“傻瓜，我早就知道了。”
他身子弯下来，下巴抵着我的头顶。
声音低沉又温柔：“当你流泪问我能不能和好时，
我就知道，你肯定爱死我了。”
—— 顾清丞视角。
顾清丞一向不信一见钟情。
可叶施宁，让他改了看法。
那天办公室的女生们聚在一起看直播。
七嘴八舌议论着一个叫 “一朵小叶” 的博主。
“她真的太漂亮了，我超级喜欢她。”
“她推荐的东西超好用，一点都不踩雷。”
“我还喜欢她的性格，直来直去，完全不像扭捏。”
“记得那次她为了虐猫事件敢于开麦，还被人跟踪。”
“对啊，后来她报警了，幸好没出事。”
“小叶人美心善，简直是个仙女。”
“仙女？”
顾清丞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后来，他只是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那个明艳的脸庞，立刻刻在他脑海里。
当晚，他注册了个账号，
名字叫 “正义的胡桃夹子”。
他偶尔看一朵小叶的直播，
偶尔翻翻她的视频。他觉得这个女孩特别有意思。
瓜子脸，狐狸眼，眼尾还微微上挑。乍一看，这张脸透着一股攻击性，帅得让人有点怕怕的。可偏偏她又特别直爽可爱，像个小精灵似的，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那天晚上，他被几个朋友拉去酒吧吃饭。远远一看，就瞥见那个纤细又漂亮的身影。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摘下眼镜仔细揉了揉眼睛。结果没错，那人真的是一朵小叶。
本来他还觉得，总盯着女孩看有点不太好，毕竟不是很合适。
没想到，后面反过来了 —— 一朵小叶竟然开始死死盯着他看，眼神直勾勾的，就差把 “馋” 字刻在脸上了。
更让人意外的是，女孩主动朝他走过来。快要摔倒的时候，他顺手扶了她一把。她腰一软，他耳朵立刻就红了。
“小姐，你没事吧？” 他眼神四处扫，想找她的朋友。可女孩却像只八爪鱼一样，死死抱着他不放，还开始摸他的脸。
“真不错啊。”
“这位小姐！请你别开这种玩笑！” 他赶紧警告。
“对了，身份证和体检报告给我看看……”
顾清丞一向克制的人，那天却彻底失控。准确来说，倒像是女孩根本克制不住自己了。
还没上床呢，她就开始大口啃他的胸肌，就像啃猪蹄一样。
“我喜欢服务意识强的…… 明白吗？好好努力啊。”
“要是不行，姐姐可是会换人的哦……”
顾清丞又气又笑，摘下眼镜一扔。换人？不可能的。